【獨萬】歸去
她曾施以薄妝,用她此生摯愛的模樣唱一曲洛陽夜雨。
而俺聽著,認為她或許是思念故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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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參加Lofter-讲文明树新风活动(七)
.全篇一個特大寫的捏造+謎一般的第一人稱
.前提是假設雪夜的確是去道域會了一次龍叔
.洛陽夜雨超好聽de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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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她收手停止撥弦後,房內便回歸沉靜。僅剩外頭淅瀝雨聲尚在鬧騰——
還有飛淵姑娘高調洩漏自己門外偷聽行徑的熱烈歡呼。
對那扭著手腳被同門拖拉推抬逐漸遠去的粉色身影苦笑,「這次你覺得如何?」她轉身將樂器擱回一旁架上,舉手投足如往常般平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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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說自己此次前來道域為的是傳達消息——主要關於海境、一部分也提及東瀛。由於事情略為繁雜,故來拜訪俺時天色已近黃昏。
俺簡單弄了桌晚餉與她一敘,零落聊些近況或日常瑣事。
當話題提及離開後他們如何處理應龍師的部分,俺不禁感嘆自己未能作為戰力。
『的確。』她放下早被掃空的木碗,毫不猶豫開口附議。
『所以你該專心養傷,別再去管其他事情。』
『嗯,才能盡早回去幫助眾人。』俺點點頭,又多夾了些菜放到碗裡,分做幾口慢慢咀嚼。而她沒再說話,拿起桌邊陳年老酒倒入空碗一飲而盡。
這段不短的時間讓生活節奏的差異變得明顯。
眼見碗內還餘有半碗的飯食,俺轉過頭,看她望著滴滴落雨的灰藍天空發呆。
『雪夜,若你累的話要不先去休息吧?不用特別在這裡陪俺。』
說完,換得她猛然短促的一個 你 字以及大步離開的背影。
再後來,便是她突然換了裝扮前來,說想演奏一曲……
***
曲終人未散。
方才這一曲俺並非沒有聽出詞句間的傾訴之意,更別說此時這僅有俺倆的場合意味更加明顯。
但,也可能是思念故人吧?
或某個還在等她的人?
俺不確定。
「獨眼龍?」她喚了俺的名字,往桌邊慢步走來。
無來由的慌張驅使著該說點什麼,卻在開口下一刻被摀住嘴。
「慢、別又說自己不懂音律。」她沉聲道,「你一直是我的知音,所以……」
指腹間些許鐵鏽氣味及沉沉酒香不待嗅而自入鼻中,與空氣彼此感染微醺。
腦中想起方才桌上那壺老酒,「你喝醉了?」不自覺硬是將其拿來作為合理解釋的廉價理由。
即使俺自知這只為使緊貼於側的暖熱體溫不那麼讓人心慌。
瞧見纖白眉頭為此蹙起,「抱歉,俺不太確定。」側過身輕輕捉住那隻帶繭的手,捧起桌邊早為她斟好的熱茶遞去——此時應是能直接入口的溫度了。
「所以,是思念故人的歌嘛?」
「或許不是故人。」
她答的簡短。
白瓷茶杯在掌心轉了圈,覽遍邊口精雕的細緻花紋,而後未被使用就放回桌上、與答案一同靜置著——直到俺禁不住又將其提起。
「不是故人?」
「不是。」
她重申,一瞬間神色看來竟有些委屈,卻又彷彿想通了什麼、轉為堅定。
「我一直認為你只是裝著聽不懂。」
「但我突然發現不是……不說清楚的事怎能總期望別人能懂?」
句句喃喃細語令俺秉住呼吸,霎時間忘了方才的推託、任她伸手搭上肩頭。
直到鍛鍊得精實的雙臂圈過頸邊,直到到了比以往每一分秒都還要接近、幾乎只能見著彼此目光閃爍的距離。
「你聽懂了嗎?獨眼龍。」
不緩不急的語氣忽地搶了拍子,用以堆疊成句的詞彙也開始紛亂。
「他們說我該直接說清楚,我也覺得這樣好。」
「有便是有、沒有便是沒有,扔給命運或緣份說來也是放棄選擇了……所以我來找你,我要說的是——」
「我喜歡的人是你。」
語畢,緩而漫長的吐息占據了房間。
直到她宛若終於如釋重負的宣告。「我解釋完了,這樣你能回答我了嗎?」
「抱歉。」恍若一夢初醒,回過神幾乎是反射般一句道歉脫口而出。
「俺太愚鈍了。」
她搖頭、深深的吸了口氣,「別這麼說。」隨後向俺勾起一抹微笑、笑的僵硬。
「那就這樣,我明天便回去。」往後退開幾步,她轉身表示要回房休息。
突然疏遠帶來的涼意此時竟讓人感到不習慣。
「嗯,那等俺能回去便立刻去見你,你……」俺起身打算送客,手腳卻鬼使神差的追了過去,反過來拉她入懷。
「那個,抱歉讓你等這般久。」
話音落下,埋沒在雨聲中。
最先打破安詳平穩的寂靜入耳的,是一聲滿載疑惑的驚呼——
接著她以『該回答就好好回答不要劈頭一句道歉!』之事對俺提出了嚴正抗議。
「抱歉,讓你誤會。」
「你看你又……」
只聽埋在胸前的人偷偷抽著鼻子,嚷著自己哭笑不得。
***
之後,俺倆又聊了許久。
從最初相遇的時候說到她此次前來的原因——被無可取代的親人及最親密的友人聯手趕出梅香塢,一個推人一個丟行李還關門,就要她趁人還空閒把該解決的事解決清楚。
『義母他們還說對你這種人,直接給你責任壓力是最快的。』她悠悠的說著,說完忽然伸手作勢要褪下衣裳,『……開玩笑的,不要這麼緊張。』
無力應付她滿臉認真說笑的技能,俺轉催她早些休息。
『知道了,現在先欠著,等你回來再要你慢慢還。』而她妥協之餘還是不忘補個兩句才總算甘心的閉上眼。
惦記著約定,次日她動身回往中原後俺全心專注休養。耗去幾個月的時間終於確定無虞、可以準備歸去。
提早幾日預先捎去信紙,再花些時間分別與恩人拜別後俺終於踏上歸程。
見渡船緩緩駛過水面,四周景象逐漸如記憶中熟悉,情緒也越發期待。
最後,在俺邁步穿過樹林時一道身影竄出,穩穩地停在俺面前。
「你……」
彷彿失去言語,俺訝異的看著眼前的人,一襲紅衣絢爛如火。
他未說話。
俺則依稀想起那晚她撥弦清唱一句轉手雲雨……問俺是否能夠允一聲故里是你。
而現在,同當時應諾的答案一般——
「唔!」不知何時刺穿胸口的長刃還淌著血,與對方被染紅的衣裳一般鮮豔。
那人收起武器,拾起落在一旁的金刀,『看來中原不過如此。』模糊之間手中似乎還捏著信紙。
『不過,我還是好心幫你把東西送回去。』說完轉身離去。
不清楚對方是用了何種伎倆、俺只覺意識不斷消逝。
「抱歉……」
「抱歉了……雪夜……」
魂歸故里,故里是你。
未想到允一聲故里是你,一生卻終是無緣歸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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